正文 第十五章：乐极生悲

(88106 www.88106.info)云间孤鹜齐飞，秋水渲染着长天，好不惬意，蓝天辽阔，秋高气爽。衰败的草丛里，三位少年人惫懒的躺在其间，晒着秋天的暖日。

    “大哥，别睡了。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，回去晚了，溪水镇的人家该关门了。”一个少年人嘴里叼着枯草，反复的咀嚼，仿佛枯草也有别样的风味。

    “不急、不急。”被叫做大哥的人闭着眼，也是一样的叼根枯草咀嚼着。

    “不是不急，是急也没有用，溪水镇的人看到我们才会关门，我们不回去，他们总是要多开一会儿，与其让他们尽早关门，倒不如让他们猝不及防，到时候，他们躲也躲不了。我们总就能饱餐一顿。”第三个少年一样的咀嚼着枯草，一面咀嚼，一面搓揉着肚皮，显然是饿极了。

    “知我者，龙潭也。”大哥畅快的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这三人正是玄明、李牧和龙潭，来到溪水镇五年之久，三人与镇子里的人“和谐”相处，这几年乞讨的光景愈发困难。但凡三人走过，镇里的人总是把门关上，于是乞讨无门。

    李牧多次提议强行乞讨，都被玄明和龙潭否决了。

    玄明说：“我们是乞丐，乞丐是有尊严的。”

    龙潭说：“我们是乞丐，不是强盗，乞丐是有原则的！”

    “我们得好好想想。镇上面还有谁有把柄在我们手里？”玄明揉了揉脑袋，认真的思考着。

    “哎，北镇口的王大叔，为了断绝我们乞讨的念头，早就不顾什么伦理道德，娶了李寡妇。两人现在一人守在北镇口，一人在家里卖着馒头，防备的紧着呢。”李牧忍不住的唏嘘。

    “还有烟雨楼的崔掌柜，貌美如花，却不知几月前怎地突然就嫁给了那烧火的小赖子，上次见到我，神神气气的说，‘老娘可没了把柄，休要来我这烟雨楼骗吃骗喝。’原来他与小赖子有染，我们竟然不知道。”龙潭又从地上拔起了一根枯草，塞进了嘴里。

    “他奶奶个驴蛋，这溪水镇的民风倒让我们三个给整顿了。”玄明吐了嘴里的枯草，一脸不甘。

    “最可气的是李书生，忒不要脸，硬说我们知道他偷看了刘掌柜的女儿洗澡，这不，刘掌柜准备将女儿嫁给他，免得让我们三个敲竹杠？”李牧有些震怒，这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到了三人的脑袋上，辩解也辩解不得。

    “真有此事？”玄明骤然坐直了身子。

    “刘掌柜亲口跟我说的，叫我们休想敲诈他，还能有假？”

    “干嘛敲诈刘掌柜？我们去找李书生去，这酸腐的书生，倒是有点脑子，不过他到玄明小爷这里还是差了一点。”玄明很是得意。

    龙潭连忙吐了嘴里的枯草，一骨碌的爬了起来，“皇天不负苦心人，总算有饭吃了。”

    三人一溜烟的小跑，往镇子里赶去，此处放眼望去，镇子只见大概的轮廓，三人躲得倒真是有些远了，这也足见镇子中的人对此三人的防备有多森严。

    三人还没有到镇子里，一声凄厉的吼叫空绝回响：“三大恶人又回来了，大家赶紧关门啊！”

    镇子里鸡飞狗跳，全部往家里躲去，三人的恶名远扬，就连鸡狗对三人都畏惧七分。难怪三人要走得远远的，这要是在镇子里久居不走，溪水镇恐怕就是一座死镇。

    “王大叔，别怕，别怕！今天不吃你家的。”玄明在北镇头第一间包子铺面前出言安慰。

    “小祖宗，我们家已经关门了，你想吃的话，明儿起早。”王大叔倒不敢失了礼节。

    “好说好说，那你明天就准备一百个馒头，你知道的，我这兄弟，很是能吃。”玄明一把拽过龙潭，龙潭尴尬的挠了挠脑袋：“大哥，不需要一百个，八十就够了，最近腰有点胖，减肥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王大叔无语凝噎。这小祖宗不能吃，镇上的人也不需要这样。

    三人继续往前走去，烟雨楼，门户大开，灯火通明，崔掌柜端坐在门口，虎视眈眈的看着三人。

    “老娘告诉你们，吃别人的可以，吃老娘的没门，老娘是清白的。”

    三个人想到那丑陋的小赖子，再看看这貌美如花的崔掌柜，不禁打个寒颤，快步向前走去。

    “李书生、李书生。”玄明捶着门，很有礼貌的叫道。

    “睡下了，求字画的话，明儿赶早。”李书生惺忪的声音传了出来，仿佛刚刚在睡梦中被吵醒一般。

    “哟，李有道，睡的可真早啊，这大中午的，你是一个睡呢？还是跟刘掌柜的女儿一起睡呢？要是刘掌柜知道你在说谎，你这贤婿还当不当的成？”

    “噗通。”李书生跌跌撞撞的开了门，獐眉鼠目如他，环顾街头巷尾，确定安全之后。将三人放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哎哟，是你们三位小祖宗啊？早知道是你们三位，我还睡什么劳什子觉？”李有道连连搓手，拘谨万分。

    “小爷几天没吃顿饱饭了，你是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溪水镇的鱼，小爷吃的够多了，除了鱼，有什么好吃的，尽管给我端上来。”

    “是是是……”李有道仍然恭敬的站在一边，不敢动弹。

    “是你妹啊，还不快去。”玄明凌空一脚踹了出去。

    李有道摇了摇头，“一天，就差一天，生米煮成熟饭，我哪里还会有这般损失！”

    三人在李书生家中一顿饱食，待出来之后，已经是黄昏时分，李书生已经忘记了自己做了多少饭菜，只知道这三个小祖宗一直吃、一直吃，从晌午吃到黄昏。

    趁着黄昏烟霞，三人漫步在溪水镇上，龙潭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长长的饱嗝，清脆、悠长！通长的镇上街道，不见一人。三人相互看了一眼，不由的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三人并肩向着南镇走去，南镇的镇头，有一座破庙，正是三人的休憩之所。至于为什么他们白天会在北镇外的草地上，用玄明的话说：“这叫声东击西，出其不意。”

    如今肚子填饱了，他们哪里还会去出其不意。好好睡上一觉，才是王道。

    破庙灰尘满布，上供一尊神像，神像手持一方利刃，面目狰狞，倒像是个煞神，玄明记得那算命瞎子说过，这尊神像名唤“六甲空亡”，说玄明正是命犯六甲空亡，如今在这里，玄明生活了五年，与这六甲空亡相处的极为融洽。六甲空亡手里的利器与面堂之间，布满了蜘蛛网，上方的砖窑瓦砾透出点点白光，看得出这个庙，是一座废弃的庙。

    有人说是三位新煞神的入住，镇民不敢来拜。

    有人说六甲空亡是亡神，不值得祭拜。

    玄明说，这神像又不是活的，有什么好拜。

    李牧说，每天晚上他都会拜一拜，求求平安。

    龙潭说，他梦见神像跪拜自己。

    一天的时光，便在三人的游荡之中消失了，三人得知，明日李书生迎娶刘掌柜的女儿，应该少不了一顿吃的。于是三人终于不用为吃什么发愁了，在破庙的草垫上，卷缩着身子，平静的进入梦乡。

    梧桐井边秋叶黄，门未遮掩夜寒霜。

    秋夜的凉意侵袭着三人，三人卷缩的身子更紧了。

    “孤魂祀、孤魂祀。”一声苍凉的声音，在秋风中悲鸣，传遍了溪水镇的大街小巷，仿佛在招魂一般。

    虚空中，悬挂着一人，那人脚踩七星宝剑，宝剑上星辰璀璨，七星成勺，却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，看起来阴森可怖。

    七星宝剑，迅捷无比，不多时便到了南镇的破庙，那人单手一引，宝剑遁入袖中，宛若发簪大小。

    六甲空亡当前，来人略微顿首。只见他一袭黑衣加身，头顶黑色斗笠，面容惨白，眼眶乌黑，嘴唇与鼻子被黑布包裹，像是一个见不得光，也未曾见过光的人。

    “孤魂祀，我圣教盼你百年岁月，终于出世。只是这洛水平原可不是你待得地方，还是随我一同去北冥幽泽吧。”黑衣人说话怪异，仿佛捏着嗓子说话，那声音极其难听，让人忍不住的泛起了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“什么人？”玄明第一个醒转，看见面前一人窃窃私语，其装扮好似一个疯子一般。

    “带他回去的人。”黑衣人指了指龙潭。

    “你凭什么带他回去？”玄明站起了身子，将龙潭护在身后。“我不准。”玄明一字一顿，捏起的双拳中，隐隐泛起金光。

    黑衣人对玄明的作为满是不屑，“你这点道行，吓唬下猪狗尚可，对付人嘛，啧啧啧……不堪一击。”

    玄明倒没有被他的话讽刺的失了分寸，一边戒备，一边用脚踹醒熟睡中的二人，这睡着了。终究是跑不了的。只有醒着，才有机会走脱。

    “什么情况，什么情况？”两人慌忙的坐直了身子，但见眼前不知什么时候，来了一个脸色煞白的人。

    “大哥，这小白脸是谁？”龙潭不解。

    “藏头露尾的鼠辈。”玄明递上一个眼色，龙潭心领神会。从地上捡起了两根棒槌，一根递给李牧，一根自己攥在手里。

    龙潭略微有些紧张，先天灵气骤然迸发。那粗大的棒槌瞬间被膨胀的灵气炸成粉末。龙潭一脸震惊的握着手里的粉末。“你奶奶个驴蛋，大敌当前，你还没打，就吓成这样，太给我丢脸了。”龙潭一本正经的训斥着手里的棒槌粉末，语气神态一如玄明。

    “先天灵气，孤魂祀，果真是孤魂祀！”黑衣人兴奋的说着。

    “孤你大爷，是算命瞎子让你来吓我们的吧？告诉那死瞎子，打死小爷，小爷也不相信他的鬼话连篇。”玄明想起了瞎子当年给龙潭算的命，就提到了什么“孤魂祀”，玄明全然不信，那瞎子一派胡言，如今时过境迁，这瞎子不忘旧事，居然安排了个托，为当年的话做佐证。“这瞎子，当年是没教训好，诶，你回去告诉他，小爷不吃他那一套。”

    “小东西不知天高地厚。”黑衣人猝然发难，攥在手里的七星宝剑瞬间祭起，宝剑倒立在黑衣人面前，黑衣人双手平推，那七星宝剑上七星闪烁，绿光齐聚，向着玄明攻出。玄明双手合十，低诵佛号，佛家真言“卍”字诀从双掌间凝实，亦是推向黑衣人，绿光与金光撞在一起，“卍”字骤然粉碎，那绿光稍稍受阻，继续向前，击打在玄明胸前，玄明一口鲜血喷出。单膝跪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哼，菩提心经，不外如是。”黑衣人显出了极大的鄙夷，殊不知他面对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。

    “小爷，噗。”玄明又是一口鲜血。“小爷只是、只是试试你的道行、道行罢了。”玄明龇牙咧嘴，显然是在强忍着痛楚。他知道，此人并非瞎子找来的托。

    “你、你一把年、年纪。道行、道行，不外如是！”玄明硬气的站直了身子。

    “嘴硬。”黑衣人双手摊开，七星宝剑一化为七，七七四十九颗星辰闪耀，绿幽幽的光芒照亮了整间破庙，狰狞的六甲空亡，与绿光遥相呼应，更为可怖。

    “大哥。”龙潭一个箭步冲上前去，挡在了玄明面前，玄明想要推开龙潭，为时已晚，绿光迸发，落在龙潭身上，龙潭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倒飞出去，先是撞上了玄明，又撞上了李牧，三个少年人，瞬间昏厥过去，七窍中，鲜血淋漓。

    黑衣人丝毫不为所动，单手扯住龙潭，欲要离开。

    “你这般年纪，欺晦三个孩子，好不要脸。”六甲空亡背后，响起了一声突兀。

    “我圣教做事，勿虚外人评头论足。”黑衣人警觉的站定，做了一个防备的姿势。

    “倒不知你是哪一个圣教？”神像后面走出了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，老人黑衣劲装，面堂上倒没有遮遮掩掩。

    “你管不着！”

    “哦，这倒奇了，只要老夫愿意，天底下还没有老夫管不着的事情。”老者微微伸手，玄明便凌空飞至了老者的右手之中，老者左手捏起一个法决，淡黄色的真气顺着老者的左手，涌入玄明的身体，昏迷中的玄明痛苦的轻哼一声。老者微微点头。88106 www.88106.inf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