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 第六章 丑婆

(88106 www.88106.info)    还不及我多想，房间里的灯一下全部熄灭了。只有夜光从高处的窗口映入，如此昏暗的环境自然的模糊了我的视线。看不清班长是什么神情，只听得他的语气有些颤抖，叫着：“她来了！”

    我自然地回过头去，身侧却没有人出现，正犹豫着，门一下冲开了，湿冷的风立时灌满了整个房间。浅色的墙壁反射着从门口进入的光，可是明亮了不少。有一个人从外面缓缓步入，没有任何声音。

    我又转回头去，问班长：“你这地方能随便进吗？”

    班长难得的愣了，单是“嗯”了一下。

    我接着说：“那不太安全，东西容易丢啊！”

    班长麻木地回应：“重要物品都放在了卧室里。”同时手指着西墙上的一个考究的门。

    我点点头，脑子里瞬间反应出：如果那扇门之后连接的是现实灵界，的确是够安全的。

    我转过身，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后侧站着的那人，故作惊讶的说：“哟，有贵客！先走了啊！”

    便起身离开，不打算听班长的挽留，只注意到似乎他也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在我离开的时候，那人发话了。不得不描述一下她的外貌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身材矮小，步态佝偻的老太婆。一身深和而破旧的长袍，脑袋上是农村大妈赶集必备之头巾，拄着根拐杖，另一只手还提个篮子。老人家你是来卖苹果的吗？我就这么华丽地无视了她。

    老人凄厉的声音响起：“悲惨的孩子，无知注定死亡的厄运。”

    我没有理睬，淡然地与之擦肩而过。

    刹那间，我听到老人的轻语：“小心你的口袋。”伴着阴冷沙哑的笑声。

    到门口我停了下来，明白对方肯定不单是为了见我一面这么简单，她一定有别的目的或者企图。可是我会让她得逞吗？我现在的停留只是想麻痹对方的神经，让她误以为我上了怪异预言的把戏。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进了她的圈套，白白被利用，这可不是我期待的剧情发展。

    我做出要转身回去的架势，却在那一刻弃门而去，冲向外面，一路狂奔在无人的街头。

    我不可控制地笑了出来，脸上的表情是可以想见的灿烂。又让我给跑了，真是特么的机智。估计对方现在傻愣在原地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。两边的景物在飞速的向后离去，这里可不是怎么都不会累的梦境，飞一般的感觉真是太爽了。也许对方有周全的计划，可是怎么能算到我会这样跑？想咬我，得先追上！

    出乎意料的，我身后射来了一束强光，瞬间夺去了我的视野。竟然如此低估了对方的实力，我的逃避是无用且失败的。在恐惧占满我的内心之前，我失去了意识。不知是几次昏死在灵界。

    第二天，我正常地醒了过来。心神似乎还留在那异界发达的城市。我只感到莫名的惆怅，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痛快的了解，这样的招数简直不能忍受，单单是把我从灵界赶出来吗？

    不管怎么说，我见识到了灵界的另一种建造形式，算是亲身感受了班长的异界观。话说还有很多可以研究的地方，不过我可没有兴趣，完美的异界对我来说远没有踏实的睡觉有意义。

    我起身收拾好东西之后，脑海里忽地浮现出异界老人褶皱的面容，内心不禁产生悚然之感，抓紧晃了晃自己的脑袋。

    小心你的口袋。

    这句话不合适宜地在我耳边响起，我愣了一下，慌忙去翻那黑色的挎包。

    可是什么都没有变啊，我那亲切的菜刀，鲜亮的雨衣，还有变了质的人生百问，如受阅的士兵整齐排列。我细细地收好这些东西，从心底里舒了口气。

    忽而，我僵住了，生硬的手摸向裤子上同侧的口袋，几乎停止了心跳，我不敢相信会发生那样的事。

    我缓缓地从口袋取出了两天前的浅色信封，已经失去了打开的勇气。该不会……

    我依是拿出了里面本该是灵符的纸，却成了某人给我留的便条——见过我之后，请遵照以下指示……

    我尽力地克制自己，保持冷静。就这么愉快地被算计了，连还价的余地都没有。我不得不费脑子想想事件的经过了。以灵符的特质，只要建立虚拟灵界就可以掉包，而行动的时间是不确定的。关键在于这封信曾经被许欣桐保管过一个晚上，意思是我已经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弱点，对方可以随时拿许欣桐做人质来要挟，而我只能乖乖顺从，就是因为我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，或是说……放弃许欣桐？

    这个星期没有休息，周末两天都是满课自习。今天也比较重要，我老老实实地呆在教室里一天，至于学到了多少东西，就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了。班长一天都有些阴沉，似乎是有话对我说，可究竟还是没有说出口。也许按常理应当是我去找他问一些事情。可我完全没有这个心思，切实地体会了异界与现实的完全脱离。

    当然，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，我还身背一些可恶的指示。这一天的夜晚降临之后，才到了我行动的时间。

    不对，准确地说是被行动的时间。

    我直接被召唤进了异界的入口，看着那个似曾相识的门卫。我犹豫地把口袋里的便条交给他，门卫定了好一会儿，才像班长一样在身后的墙上制造了一个空明的门，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。我自然领会了他的意思，接回便条就穿过了这个通道。

    要比上次近便了许多，我直接到了目的地的旁边。我站在一栋高耸的写字楼下面，仰头望去有几分危楼之将倾的错觉，又借着四周的光低头查看手里的便条，心说：“37是吗，应该是顶层了吧？”

    正当我考虑要不要进去的时候，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：

    “等一下！”

    我警觉地转过身来，却发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。那一身纯黑色的斗篷，配上森严的口罩，似乎完全看不到相貌。

    “你不可以进去！”说着，那人还举起了手臂。长袖落下去一截，宽大的袖口露出光洁柔美的手臂。

    我迟疑地问出：“你是……王玉亭？”

    对面似乎是慌了，说：“啊，这个……不是！”

    我想，不管怎么说，按照办点事的思路，还是先道歉吧。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，暂时不需要考虑了。

    我低下了头，说：“对不起。”对面一时无语，我又接着问：“我为什么不能进去？”

    似乎是有了开脱未知身份的机会，她急忙说：“你会被别人利用的！”

    我接着问：“那我应该……”

    对面似乎也不知道正确的处理方法，就这么被我问住了。

    既然没有退路，那只有觉悟了。我也明白前面绝非善类，可实在没有办法逃避。

    我便没有再理会身后的阻拦，径直走进了通明宽阔的大厅。似乎还没有结束，“啊，不要走啊！”

    一侧的电梯应该可以到达顶层，如预料般正常运行。只是这四方的空间多了些拘束。王玉亭意外地跟在了我的身边。看着指示灯上的字符一点点上升，我问：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
    她似乎有些恍惚，停顿了一下才匆忙地回答：“这个不能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我不解地看着她，心里渐渐明白似乎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。她现在之所以跟着我，是为了阻止我被某人利用吧？想到这里，我试探的问她：“你知道法王吗？”

    王玉亭微微抬了一下头，立刻小心地从口袋里找出一张对折的纸，直接递给了我，说：“法王说——如果你提到他的名字的话，就让我把这张纸给你。”

    轮到我发愣了，真是后悔提到了那茬，现在只能勉强地接过来了。如我所料，她果然是法王派来的逗比。我打开了那张纸，映入眼的是两个数字：95。我立刻想到95年的话现在应该是12岁。今年是丁亥年，95的话就是乙亥年……总不会，法王想表达的就是“救我”的意思吧？参悟到这里，我实在忍不住了，对面的王玉亭很奇怪，有些怯声地问：“你是在笑我吗？”

    别说，她和那身黑色的斗篷真是不搭调。尤其是在仿造现实的异界。这样标准化整洁的电梯怎么也联系不到灵异和鬼怪。见过她穿校服的模样，称的上是美人，现在的装扮在这样的环境下，只能想到小丑了。

    我装作吃惊的样子，埋汰她说：“当年不是硬拉着要讲故事吗，现在怎么这么矜持了？”

    无法了解对面内心的波动，估计是放下了多余的包袱，王玉亭转而用几乎警告的语气低声对我说：“别再提那件事。”

    我按下心底的笑，按下了中间一层的指令灯，电梯在中途停下了。凭我对法王透彻的了解，他不坑队友是不可能的，所以绝对不能让王玉亭真的跟上来。

    她瞄向了我，在看我是否出去。我对她说：“在这一层等我。”

    王玉亭在犹豫，还没有开口，我接着说：“法王是这么讲的。”

    终究是我一个人到了顶层。不知法王用了什么方法，能让王玉亭言听计从，不过，也许那才是常人的反应。

    顶层是整体贯通的，除了两排承重柱之外，没有任何墙壁遮挡。这里像是一处展厅，不过空旷的让人无所适从。没有照明设施，昏暗的条件下又多了几分静谧。室高也不够，远处的房顶似乎要压在头上。两侧笔直的落地窗透出微弱的光线，犹如月光下的一道水帘。过了些许时间，我的眼睛才适应这里的环境，也看到了那个在不远处等我的人。

    我直面向那人走去，同时说道：“你真的是老太婆吗？我想，你是刻意改变在异界的年龄以达到掩饰身份的目的，所以，小心一点，不要让我猜到你在现实世界的真身。”

    对方估计是没有料到我的这番话，咧开了嘴，似乎在奚落：“哈……哈……你还是听话地来了。没有胆量违抗我的指示吗？”

    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老太婆继续说道：“这里，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。”

    苍老生硬的音调直让我发颤，我的心里也打起了算盘，紧张和顾虑远超过诧异，所以我没有接着问下去，而是说：“现在的情况，我只能接受吗？”

    老太婆缓缓地向我走来，同时说：“我需要你去赢一张奖券，作为交换，我可以给你一张这世间唯一的禁断之符。”

    说实话，除了一换一之外，其他深层次的内涵我完全没有了解。老太婆解释——禁断之符可以完全封印一个人的能力，如果你有想保护的人，她就不会因为自己的特殊性，引起别人额外的注意。

    听到这里，我明白了老太婆的用意。什么叫队友，什么叫配合，这就是完美的诠释。前面班长刚说许欣桐拥有不同寻常的异界潜能，现在这老太婆就拿出了如此神器。似乎我应该马上感激涕零地接受，而不是讨价还价。

    我抬了抬手，说道：“你……误会我和许欣桐的关系了，还没到……”

    老太婆靠近了，望着我问道：“没有关系吗？”

    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我什么都知道的得意，这样的姿态让我不能忍受。

    “你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，太阳会在四点五十二分升起，而异界也会同时消失。务必在那之前返回。我会给你足够多的提示，现在，马上下去。记住，我只是需要一张奖券。”说着，老太婆伸出干瘪的手，递给我一张卡片。因为她又是拐杖又是篮子，所以行动很不方便。

    我顺从地离开了这里，脑子里在考量现在的状况。

    马上下去，就会有下一步的指示，最终目的是拿到一张奖券。奖券？应该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。只是……

    电梯在中途停了下来，一个不必要的麻烦走了进来。看上去还挺关心我的，等的有些着急。

    我没有坦白地告诉她所有事情，只交待要帮一个老太太去赢一张奖券。似乎与法王的剧本并不一致，王玉亭有些不知所措。转瞬，她改变了心绪。

    “嗯，对！说不定是通往巧克力工厂的金奖券！”

    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，王玉亭在交易进行之前都会跟着我。

    我倒是有些顾虑，只是再想打发她离开，有些困难啊！

    我们一起到了一层的大厅，看着外面无人的夜，完全没有头绪，这时我才想起了那张卡片。定睛一看，这不是……缺的那张扑克牌？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扑克牌坠落到地上，瞬间消失了，而意外地闪现出了一个人影。

    这个人就是班长，我怔怔地看了他几秒钟，才确定他的存在形式应该是和我一样的。班长的神情有些麻木和苍白，我正要问他一些事情。

    “请跟我来。”随即，班长转身跑了出去，我愣了一下，才跟了上去。而王玉亭则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我的身边。

    外面虽是灯火通明，可街路上却是空无一人。我勉强可以跟上班长，边跑边喊：“班长！班长！”

    一边的王玉亭大声地问道：“他不是张荣吗？”

    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，于是侧着头问：“你认识张荣吗？”

    没有一刻迟疑，王玉亭回答：“认识啊，15班班长！”似乎在回忆，她接着说：“那天他还请我吃过饭呢！”

    我明白了是什么时候，有些奇怪地问道：“有人请你吃饭你就答应啊？”

    “被那么受欢迎的人邀请，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吗？”

    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，完全无视了前面的班长，我忍住没有吐槽她。不过，班长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有，还是一个匆忙奔跑的背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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