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院寂寂 147 相依为命

(88106 www.88106.info)    看她站在那里一副要哭了的模样，又想到短短几月时间，小小的她就要承受这么多次别人离她而去，不禁十分心疼，于是上前轻轻拥抱着她，“你夏姨娘只是临时有事回乡下去了，她以后会回来的，你先去母亲屋里好不好？母亲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，母亲陪你好不好？”这样好言安抚着，孩子才止了马上要流下来的泪水，使劲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吩咐厨房给如云做了桂花糕，看她狼吞虎咽地吃着，又倒了红枣桂圆汤给她润润嗓子，“谢谢母亲。”她开心地冲我笑着，好在之前夏姨娘一有空就带她来我房里吃饭玩耍，因而她逐渐对我没了敌意，否则夏姨娘这样骤然一走，我恐怕一时还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这里。

    一想到夏姨娘就那样走了，没有任何安全保障，心里总是极不安。“锦秋，你一会叫沛儿去把夏姨娘房里搁着的大小姐的东西整理一下，拿到我房里来，今后她就跟我住在一起了。”转头吩咐垂手站在身后的锦秋，“还有，你快去叫李管家派人去沿着出京线路找一找夏姨娘，要是能找到，就将她带回来。如若一时找不到，那就随她去，这件事你去回下老夫人，其他人那里就说锦秋回乡下去了。”锦秋听了点头去了。

    面上含了笑给如云喂东西，心里却微微叹息了一声，一直觉得夏姨娘为人谨慎，性格柔顺，没想到面临如局面，为了追随陈诺，竟能抛下陈府富贵生活，只身一人奔逃到那战乱之地，弱小女子，谁也不能预测会发生什么，但至少，她既然能决定冒大不韪出走，就说明这真的是她自己想做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母亲，如果管家找到姨娘，母亲会惩罚她吗？会把她关起来吗？”如云很担心地望向我，“自然不会，姨娘她只是很想陪着你爹爹罢了，只是那里实在太危险。”更何况她只是一介弱女子，“那说不定姨娘明天就回来了，她答应我要陪我做很多事情。”似是忆起很多美好的回忆，如云绽放粲然的笑容，一时无语，只是揉揉她的头发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，那就一切随她所想，我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她能安全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。

    盛夏之时，天如婴孩的脸，总是说变就变，晚上刚浅浅入睡，外面雷霆乍起，将我惊醒，习惯性地用右手去摸身边的人，却只摸到了冰冷的床沿，这才想起自己是睡在外边，护着里边的如云的。再去看如云，早就被吓得脸色苍白，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，在我面前，她只是个孩子。

    而且只是个失去娘亲疼爱和保护的孩子，于是收起自己那一瞬间的懦弱，“来，如云，过来，躺到母亲怀里来。”小小的身子迟疑着向我这边挪动，但终究还是孩子，贴到我怀里的时候，身子在微微颤抖，我微笑着看她，用自己的体温来暖着她。“如云，别害怕，母亲在呢，以后母亲保护你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，但室内却温暖无比，如云乖巧地点点头，“那如云还记得爹爹第一次出征的时候吗？”她听我这样问又摇摇头，“你爹爹上一次出征，如云还在襁褓里呢，现在如云长大了，是咱们府里的大小姐，有丞儿和风儿两个弟弟，以后如云和母亲一起照顾他们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许是哭久了，她的声音带了些沙哑，“我一定会的。那外面雷声这么大，母亲会害怕吗？”终究本性还是善良的，带着一丝感动搂紧她，“母亲是大人，当然不害怕，不仅是雷雨天，而且是所有的事情，都有母亲站在你们的前头，等你长大了，为了陈府的人，也会这样做。”我怜爱地抚着她的面颊，轻言轻语地哄着她，直到她躺在我怀里，安心地睡去。

    自那晚以后，如云就算是在我屋里正式安置了下来，过了几日我专门去请老夫人相陪挑选了专业的绣娘给她教女工，闲暇时间她也会帮着我照顾风儿，看着风儿摇摇晃晃地学走路，扶着桌腿，娇憨地摔倒在地，却又十分倔强地重新站立起来。

    这样平和的日子过了不知多久，终于风儿第一次学会喊我娘，欣喜的泪水纵横在脸上，“我的好风儿，她是姐姐，慢慢来，姐姐。”孩子才刚刚开始学会说话，我知道自己是有些心急了，但我还是耐心地一遍又一遍教着风儿去喊院里每个人，欣慰地看着曾经只是被人抱着的孩子，终于壮实地站了起来，渐渐地，院子里，时而响起沛儿陪着风儿走路时发出的嬉笑声，也有丞儿在隔壁大声读书的声音。

    自如云住过来之后，我习惯了每天早上帮她梳头，有一日我们两人都穿了浅红色桃花双层长裙，并肩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景色，她亲昵地靠在我的肩头，我低头发现，如云也长大了不少。而因为我一直在努力靠近她，关心她，所以如云终于恢复了以前爱笑的模样，就连老夫人和夫人看到她逐渐似以前那般活泼可爱起来，都十分欣慰。

    没有陈诺的陈府总是不完整的，但好在每个人都以愉快的心情一天天生活下去，苏仪清家的武儿逐渐长大，总是喜欢跑来和丞儿争着抢着看同一本连环画书，在这一年冬至的时候，为了一改平日闷闷的气氛，也为了和去年的那场相聚遥遥呼应，老夫人特意亲自主持了一场大型宴会，邀请所有的亲朋好友来陈府做客，热闹了好几天。

    有时候真的感觉好久没有过那种暗潮涌动的生活，所有的人都和睦相处，而我身边的这几个孩子更是日日黏着我和玲姨娘，或是游戏或是读书或是吃点心，我和玲姨娘远远地看着他们，有时追上去嘱咐几句，彼此相视一笑。

    没有陈诺这个后盾，但我们还是坚强地在一处生活，或许这就是相依为命。88106 www.88106.inf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