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45 [秀眉之间的抗拒]

(88106 www.88106.info)    在不敢奢望能掌握两种及其以上数量的魔法，以及血隼、锤哥、雏菊三人都能驱使勇气祝福的情况下，红蛛和两位同伴一样，自然希望她自己能驾驭有所不同的咒语，特别是蒙面暴徒那种“身份对调”和“凭空出现”的魔法。

    她们三个都是被人抱着离开三天酒馆的，算得上是全程目睹了中分发男人和灰甲刺客的举动，照目前的情况来看，双方的关系是友非敌，虽然说人家不一定肯提供与此相关的咒语，而且红蛛恰巧就能驾驭那种魔法的可能性也不大，但这种事谁说得好啊，毕竟梦想还是要有的嘛，万一实现了呢？！

    得知女佣兵们是这种想法，艾尔心中暗叹，默默地将“你们伤好后便离开这里”的说辞放到了“有什么办法能让泰迪或者其他圣疗觉醒者出手相帮”之后，然后话题不知怎地就渐渐变成了“如何能逼迫泰迪就范”。

    “先想办法把他骗过来……”雀尾皱眉。

    啪！

    红蛛一巴掌拍到雀尾裸露在外的大腿上，拍得人家皱眉闷哼，她自己却假装毫无所觉似的挑眉接茬，“然后再挟持他！”

    “不好吧，圣殿骑士都是硬脖子，”蝶翅脸现犹豫，语调也有些底气不足，“还是软语相求吧，反正我们都要离开洛龙城了，我感觉他应该肯帮忙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这样也不失为一种尝试，可以安排在前边，如果他拒绝，那我们再……”

    红蛛和雀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，先后狐疑地望向慌忙低头、小手掩嘴的蝶翅。

    “什么叫‘反正我们都要离开洛龙城了’？”

    “蒙面人强悍无匹，城卫军内忧外患，这正是咱们趁机报仇以及夺回一切的时候，怎么会想着走。”

    “拿来作为劝说的筹码似乎也挺不错，如果能骗他独自和我们出去就好了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，说不定咱们还能趁机把他内心的偏见或者芥蒂之类的东西除去，那以后也方便……”

    这两家伙一个眉眼闪着皎洁任由思维发散，越说越离谱，一个捏着下巴作思考状，时不时还点点头表示赞同。

    蝶翅则一句话都不说，只偷眼撇着农奴，偷偷地表达着歉疚与无措，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，就算没听错也不该失口将之说出，可惜对方却没看向这边。

    片刻后，盯着桌面的艾尔突然出声打断道，“前边说的可以试试，但后边的那些心思可以收起来了，因为‘你们会离开洛龙城’并不是什么谎言，而是你们必须要做出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女佣兵们豁然拨正脑袋将视线投向农奴，或是明媚或是闪亮的大眼睛都睁成了怀疑与不解的形状，有了心理准备的蝶翅还好，心中某种预感越发强烈的红蛛竟然一时也没了声。

    在某方面特别粗糙的雀尾则立即张嘴道，“啊？您刚才是说……让我们离开洛龙城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伤好后，立即离开洛龙城，越快越好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啊？！”那个绯月还没被捆起来活剐，杀友之仇、抄家之仇也还没报，他们怎么能走？

    “为了活命，”艾尔叹了口气，“如果当初你们从内城监狱出来后就直接离开的话，昨天就不会被搅入到三天酒馆事件里，那几个伙计不会死，蜂鸟和雪貂也不会脱队，你们三个更不会命悬一线，当然，这件事我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，所以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再出现，你们还是离开吧，去铁犀堡，去薛特维亚，去蛇尾半岛，亦或者直接去泽尼塔玛王国都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大人——”

    “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！”

    啪嗒地一下，一个精致的收口袋被扔上了桌面，那里边装着的是本应还给菲林的900枚金币，可女佣兵们只下意识地瞄了眼就将惶恐凸显的复杂视线移开一边，农奴抿了抿嘴，缓缓将袋子解开，让被掩藏的金光彻底展露。

    “之前给你们的钱还在吗？”

    雀尾和蝶翅愕然点头，呼吸急促的红蛛却不作回应。

    “在就好，其实这些金币以及那几柄复合刃统统都是从城卫军身上搞来的，虽说有点牵强附会，但你们的抄家之仇已经勉强算是报了，而在三天酒馆一役里，城卫军死的人其实比佣兵还多，现在洛龙城内有强悍至极的蒙面暴徒作乱，外有数之不尽的狼人异族围城，以后死的城卫军只会更多，甚至一个不好，斯凡提家族都要陨落。

    所以你们还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吗？

    答案是否定的。

    既然可以选择带着足够的资金离开，你们就该去拥抱新的生活，而不是把命填在某些没什么太大意义的小坑小缝里。”

    农奴一时文思泉涌说了一大堆，雀尾慢慢地变得和蝶翅一样沉默无言，区别只在于她有些迷茫，而蝶翅却多了一分憧憬，可一旁的红蛛却越发地不安了起来，没过得多久，这份不安变成了颤声试探。

    “血隼大人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您一直都是在说‘你们会离开洛龙城’而不是‘我们会离开洛龙城’？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

    见农奴突然就哑了口，红蛛的眼眶再次扩大，整个人都跟着颤了颤，鸡皮疙瘩也瞬时遍布全身，一旁的雀尾和蝶翅恍然回魂，皆十分地惊疑不定。

    “大人？”

    “昂。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觉得……觉得……”向来聪慧的红蛛突然就结了巴，一双明眸剧烈颤动，却硬是不能把下半句话给颤出来。

    艾尔暗道糟糕，事实上他完全想不到要以何种方式、手段切断双方之间的联系，这太为难了，因为他根本不愿和对方分别，但这种牵扯实际上就是一种拖累，又怎可被纵容？

    针对于此的备用方案很简陋，他打算把红蛛三个变成劝服铁贝、鳌针的帮手，为此用上一些善意的谎言也是必须的。

    对于铁贝他打算说多几句真话，为了红蛛三个着想，“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好好的”的铁贝会如何选择显而易见，云猫哥三肯定听铁贝的，大势如此，万一鳌针犯倔，也只是孤掌难鸣，雪貂似乎被红蛛吃得死死的，不值一提，至于蜂鸟，这家伙应该也没啥毛病。

    可谁知道这破绽百出的方案刚开了个头就因为一个“第二人称”而碰上了大钉子！

    “……您是不是……不，不要我了？”

    红蛛双眸剧颤，竟将眼眶颤红了一圈，原本没想到这一环的蝶翅也猛地一抽，整张脸都慢慢地揪在了一起，那上边怀疑与委屈纵横交错，凝神屏息的雀尾显然也很是惊疑不定、手足无措，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，仿佛一个站在岩浆涌动的活火山喷发口的无助羔羊。

    “所以先前您才会先是克制，接着又吻得像是生离死别，最后大步出门便是划清界限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农奴双手撑着突然又涨得厉害的脑袋，只咬牙承受着同袭身心的痛苦，心中的无力词句都纠结成麻。

    但这种情况下不说话显然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，红蛛捂着嘴，继续不敢置信地小声试探，“所以我的后半句说对了，您真的是在和我们……‘生离死别’？”

    艾尔慌忙大喝一声，“神经病啊！我是被你这种神奇的脑回路惊到了，惊得脑袋都疼！妈的，离不离开什么的过后再说，现在先把泰迪搞定行不行？！你们聊，我趴桌！”

    说罢他便双手环抱于桌面，然后闭上眼，便一脑袋压了上去，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，也见识到了红蛛观言察色的本事是有多麻烦，这时候再想要翻盘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！

    所以如此形势，唯一的办法便是……

    “您是想要避而不谈，然后拖到明天想到了办法再说吗？如果您打算用‘你们先走，我随后便到’这种类型的话应付我们，那还是不要说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——！”这真是哔了个狗，农奴豁然抬头一拍桌子，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怒道，“还有完没完，你们睡了大半天，老子还没睡过呢！”

    不知所措的雀尾被吓得浑身一颤，红蛛却不为所动，只维持着那副模样定定地盯着农奴，像是在用复杂的视线剖析着一个构造简单的小玩意。

    蝶翅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好转，她们几个同行多年，相互之间都很是了解，她不能接受农奴的想法，却也不希望对方被红蛛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，于是便扯了扯红蛛的胳膊，皱眉嗔睨，“红蛛……”

    红蛛依旧只是这么定定地看着，眼中的情绪变幻万千，却依旧跳不出怀疑、爱恋的界限，本就底气不足的农奴被看得心中发虚，恨不得道出所有的难过就此宣泄一番，可对视片刻后，他还是重新趴回了桌子，再次眼皮一合，将一切的一切都隔绝在了视线之外。

    “想瞪哪里就瞪哪里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，反正你也从来没把我当成过上级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因为您从来都没把我当过下级啊！”

    “您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，拼了命把我救出来，然后又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，接着又是送这又是送那的，我以为您想要我的身子，想要我的命，好，我愿意，什么都愿意，也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切一切的准备，可就在这种时候，您却让我们走，那您付出这么多，究竟是图个什么呢？！”

    “您是圣人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如果这是一单生意，您便是全天下最撇脚的商人。”

    农奴忍不住轻哼一声，既笑自己的所作所为，又笑自己的命运，见他不再抬头凶人，雀尾终于是敢大大方方地将脑袋拨向了这边，双眼无焦，半是犹豫与迷茫，半是不解与抗拒，桌面之下，她的手不知不觉便搭上了那柄缺口密布的复合匕，然后来回摩挲着它的匕脊、握柄，像是在抚摸着某种悄然破土的嫩芽。

    “您上梁不正，我们下梁却不能歪，您不肯交底，我却不愿对您有半分的隐瞒，所以现在就实话说了吧，这些钱如果您还是要给，那我不会客气，但却不是用来做路费，如果您再下这种命令，我会大声答应，然后阳奉阴违，我怎么做，蝶翅肯定也怎么做，是吧蝶翅？”

    红蛛说着故意顿了顿，蝶翅则连连点头，又怕农奴不知道似的，点了头还忙不迭地补充道，“你怎么样我就怎么样！”

    “雀尾你呢？”

    雀尾恍然回神，连声说“我也是”，说完便有些懵，显然之前根本就没听清同伴们都说了些啥，若还是脱衣服献身什么的……思及此处，她张着嘴似想要描黑一点什么，但嘴皮子飞快的红蛛已经接过了话头。

    “您也听到了，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，我们不走，铁贝大人肯定不走，云猫三个自然也不会，鳌针大人更是不必多说，若是雪貂和蜂鸟在，呵，前者姑且放在一边，但是后者，您想赶她走，那还不如一剑刺死她，所以不管您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，都已经可以就此放弃了。”

    “卧槽！”农奴再次抬头怒喝，却很是有气无力，仅这么一会，他脸上的疲态竟然又浓了一倍，女佣兵们被呵斥得有些发怔，却不是怕，而是内心颤动。

    血隼哪次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不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？哪怕带着重伤被围于火焰玫瑰，都能在抬手之间便废掉三人，又曾几何时露出过此种疲态，疲惫得仿佛想要就此一睡不醒一般。

    “血隼大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都闭嘴！”农奴朝两边的红蛛、蝶翅吼了一句，又看向中间被喷了一脸唾沫的、略显无辜的雀尾，恶声恶气道，“坐过来！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雀尾眨了眨眼，完全搞不明白这是要干嘛，想要求助吧，可往左看，红蛛越发地难过，往右看，蝶翅似乎已经委屈到了想要哭出来的地步，就这么看了两眼，农奴恶声的催促又直抵耳膜。

    “看什么看，让你坐过来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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